在刚刚过去的第十五届全运会上," 小孩哥 "" 小孩姐 " 刮起青春风暴,以张展硕、于子迪、陈妤颉、李泽洋为代表的新生代运动员在激烈的竞争中,脱颖而出,登上最高领奖台。
他们当中,18 岁的张展硕,在短短八天内,包揽男子 200 米、400 米、800 米、1500 米自由泳及男子 4×200 米自由泳接力五项冠军,更以 3 分 42 秒 82 的成绩超世界青年纪录。超强的能力、冷静的表达让人们对他充满好奇。

记者:之前定的目标是什么?
张展硕:就是冠军。
记者:定了几项比赛,有多少个目标?
张展硕:这个我没有去想,包括赛前的时候,我想就是每一枪发挥出自己应有的水平,突破自己最好的成绩,我觉得这就够了。

11 月 10 日晚,男子 400 米自由泳决赛打响。这是张展硕本届全运会的决赛首秀,与他同场竞技的,还有潘展乐和孙杨。
记者:那个时候大家并不一定会把你作为特别重要的一个选手来看,反而像潘展乐、孙杨等等是大家所关注的。
张展硕:这就是我刚刚说的,不要受场外一些因素的干扰,专注于自己,专注于自己的比赛。
记者:怎么去平衡自己的心态?
张展硕:我觉得心态这方面,还是来源于自己的训练,如果训练量足够好、足够扎实,我就会很期待比赛的结果,我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结果。

赛至半程,张展硕展现出后程实力,率先抵达终点。
张展硕:第一天的金牌给我奠定了很好的信心。

两天后的男子 200 米自由泳决赛,张展硕再次惊艳全场。
1 分 44 秒 86,张展硕获得金牌。与去年巴黎奥运会男子 200 米自由泳冠军大卫 波波维奇的 1 分 44 秒 72 夺冠成绩相比,张展硕本次全运会成绩只比他差 0.14 秒。

记者:那场比赛从画面上感觉你的状态上还是稍微严肃了一点点。
张展硕: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。
在接下来的 800 米自由泳、4×200 米自由泳接力、1500 米自由泳三个项目中,张展硕展现了绝对的优势。对游泳运动员而言,18 至 22 岁是体能、爆发力与技术成熟度协同提升的黄金期,张展硕正处于这个阶段。这让人对他以及中国男子自由泳未来的成绩充满期待。
有人感叹,因为忽略四年前陕西全运会上那个落寞的背影,以至于错过了天才少年的成长与蜕变。

张展硕:上一届年纪小,才 14 岁。上一届最好的单项是第 12 名,没有进到晚上的决赛。

张展硕出生在山东青岛,五岁开始学游泳,父母的理由是生活在海边,不会游泳说不过去。但仅仅学了半年,不到 6 岁的他就在全市比赛中取得 6 金 2 银的成绩。
记者:但其实真正游起来,这条路也并不轻松。
张展硕:泳池里有一点好处,就是别人看不到你的泪水。
记者:你什么时候在泳池里会流泪?
张展硕:训练特别累或者没能达到自己理想成绩的时候,还是有很多次流泪的时刻。我不太愿意把这种负面情绪展现给别人。

带着这份早熟的坚韧,张展硕在水中飞速成长。2018 年的省运会,11 岁的他斩获两金,一鸣惊人。次年,张展硕正式进入山东省游泳队,开启了更为残酷也更为系统的职业生涯。
记者:当你在泳池里面游不动、最疲惫的时候,什么样的东西能支撑自己?
张展硕:我觉得是对冠军的那份渴望和对之前比赛失利的不甘,这两点一直支撑我,在我游不动的时候,我就会去回想这些事情。

天赋和努力的双重影响下,2023 年,张展硕在全国游泳冠军赛中,多次登上领奖台后,为自己争取到了参加世锦赛的机会。

2024 年 2 月,多哈世锦赛。这是张展硕职业生涯的第一次 " 大考 ",也是世界泳坛真正记住这个中国少年的开始。男子 4×200 米自由泳接力决赛,中国队排兵布阵出人意料,年仅 16 岁,在四名队员中绝对速度并非最快的张展硕,被委以重任,担任最后一棒。

张展硕:上午预赛完,当我得知自己晚上担任压棒的身份,我感觉一座山突然压在我身上了,一中午几乎没有睡着。
记者:但是当时能把你调到最后一棒很奇怪,因为最后一棒一般都是实力最强的。
张展硕:当然这也是团队教练组对我的一个肯定。
记者:你那时候意外吗?
张展硕:很意外,我没想过自己能担任起最后一棒的身份,当时确实特别特别紧张。
三棒过后,中国队暂时落后第一名美国队 1.11 秒。
记者:那时候潘展乐第三棒,把棒传给你的时候,你的心情是什么样的?
张展硕:我在出发台上腿都是抖的。因为我当时是我们这四个人中游得最慢的一棒,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。

7 分 01 秒 84,中国队战胜韩国队和美国队,打破了英国、美国和澳大利亚对这个项目 26 年的统治,摘得了这枚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金牌。

记者:那天比赛结束,你说了科比那句话 " 一切皆有可能 "。
张展硕:我觉得这就是这项运动教给我的永不放弃,最终的结果一切皆有可能。自己赛前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的结果,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世界冠军,我始终觉得我还有一定的不足、有一些做得不好的地方。当然,这枚金牌对我来说,也是有一定动力的。

五个月后,张展硕作为中国游泳队最年轻的选手,随队出征 2024 年巴黎奥运会。然而,在三个个人单项比赛中,张展硕未能进入决赛。在男子 4×200 米自由泳接力项目,他与队友以第四名的成绩完赛,遗憾错失奖牌。

记者:对自己而言,你觉得当时是失误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?
张展硕:世界最高水平比赛,那么高的舞台,自己肯定会紧张。现在回想起来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那个场馆特别特别大,而且座无虚席,那种氛围我觉得会是一种压迫。
记者:你觉得主要是心理素质的原因吗?
张展硕:确实因为自己当时包括现在跟他们差距还是很大,所以可能当时比的时候会有一点抵触,很抗拒比赛,因为可能预料到自己不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,而且在比的期间很煎熬。当时是第四天,我完成了自己所有比赛,在最后接力到边的那一刹那,我觉得终于结束了。

全运会八天赛程,收获五枚金牌,刷新一项世界青年纪录、三项全国青年纪录。闪亮的成绩单背后,是和参加奥运会不一样的比赛感觉。

记者:这次全运会上,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触到墙壁的时候,你内心有什么样的感觉?
张展硕:我觉得是一种期待,期待自己的成绩,因为我知道我会有一个好的表现,所以我很期待自己最终到边的那一刹那。当然,这也来源于我奥运会结束这一年来扎实的训练。
记者:现在这五枚金牌真正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,你现在会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客观评价?
张展硕:让我有了很大的信心,竞技体育最核心的价值就是永不放弃。只需要去战胜自己,做到不留遗憾,即使输了,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。

好成绩、比赛经历和自信心相辅相成,这一年间张展硕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。泳池之外的张展硕,还是复旦大学新闻学院的学生。

全运会的闭幕式,张展硕作为旗手走过会场。他计划给自己一个假期,但不能太长,因为五枚全运金牌是通往洛杉矶奥运会的台阶。
张展硕:像现在全运会结束,其实新的周期已经开始了,已经开始新的备战了。
记者:在比赛之后,要一切归零,继续重新投入到训练之中吗?
张展硕:先给自己一个假期,然后全力以赴去备战接下来这三年。我觉得可能一直到奥运会,这三年即使有假期,我也不会给自己一个放松的机会。
记者:我觉得这么多年对你而言,生活中基本上都是训练,汗水其实都流在了泳池里。
张展硕:如果要有前所未有的成就,就必须要舍弃很多很多东西。就像 " 舍得 " 这个词,有舍才有得。
记者:但是你舍得了那么多欢乐的时光,经历了这么多严苛的训练 ……
张展硕:为的就是最后触壁那一刻或者站上最高领奖台的那一刻,我会觉得我所付出的这一切、我所舍弃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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